六十节 暗中观察-《挥戈逐马》


    第(2/3)页

    狄阿鸟自然不是莫名其妙就起来,他是用尖尖的耳朵,探听到了“王将军一直派人来”,当然,王将军一直派人来,可他知道的却只有一两次,听两个婢女互相咬耳朵,就假意起身儿,用心听听她们还说些什么。

    不料两个婢女却来拥他,毫不吝啬身躯,用软绵绵的胸脯抵在他的胳膊上,将略为发黄的脸庞凑得很近。

    狄阿鸟感到迟疑,拿不准自己是不是突然好过来,跟她们说话,收买她们,再想到叫李郎中出去说话的人就在外面,不由在两女的搀扶下下地,口中念念有词:“茅坑。”

    一个婢女连忙把便桶拿来,放到他跟前。

    他却摇了摇头,要求说:“茅坑。”

    他也一直这样,两个婢女并不感到奇怪。

    她们见过,听说过许多道貌岸然的儒生,上官,表面上遵守礼节,私下没人时,却会让自己侍奉着洗澡,大小便,甚至迫不及待地摸胸,探裤裆,做别的龌龊事儿,按说他们本身就有权势,在家在外,都饱经男女之事儿,习惯于把女人当成玩物,算不上没有羞耻,但她们这些也在学习种种知识的人也总明白点儒家的思想,却感到不可思议,而这一次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同,即使浑浑噩噩,也不愿意在陌生的女人面前脱裤子,更不让人握着掏雀儿,对着便桶一阵“哗啦”,看起来骨子里具有一种强烈的羞耻之心,从而可以判断,他好着的时候是个大大的正人君子,也就不作勉强,这一次,更像以前一样,柔柔哄着:“茅坑?!我们去茅坑走一走。”

    三人慢慢出来,要去监狱外头的茅坑。

    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了,服排毒泻火的药,再多喝些水,那就是屎尿多,狱卒一开始还跟着,时间久了,也就懒得管了,就让这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扶着他,穿过监牢,到外头的茅坑。

    狄阿鸟就这样出来,就这样,看到了几个身穿衣甲的人和两个文士,拱着李郎中,听他在那儿说话。

    他们说什么呢,营里受伤的人多,缺药,缺人手?!

    他反正中毒,精神恍惚,干脆一个眼愣,直直往跟前闯。

    两个婢女哪里肯用力拉他,又哪里拉得住,只好一边“呀呀”提醒他去的方向不对,一边,无可奈何地顺着。这时,李郎中回过头,也看到了他们,立刻跟身边的人说:“看,他还是这样儿。”

    一个副将模样的武官立即大声说:“上头有命令,无论如何,也要赶快把他治好,听明白了。”

    狄阿鸟朝那个武官看去,发觉自己竟然不曾照和他过面,没一丝熟悉,再借装傻看看,两个文士都同情地看着自己,看模样,不是参军也是官员,一时惊骇,心说,这些是什么人?王志的人?不像呀,难道朝廷派人来,要我回京?!不对,不对,朝廷不可能这么快,可,这怎么回事儿?!

    他想不明白,见李郎中低头作捧,一个劲儿接受几人的命令,又觉得对自己无害,就收了劲儿,让两个婢女重新扶回茅坑方向,晃晃荡荡地向前走。

    他进了茅房,像往常一样,第一件事儿就是脱掉自己的腰带,挂到茅坑一边的院墙上,让挂狼头扣的一边对外,然后蹲下来,焦急地盯着,像在期待什么。

    茅坑挨着县衙东墙,翻过这个东墙,是几家稀疏的住户,其中一家,总供酒茶之物,为常客介绍窑姐,时常会聚集一些走夫小贩。

    狄阿鸟始终相信,自己的人会想到在那儿望风,所以一来茅坑,就先做同一件事,把狼头腰带解下来,扔出去,让有心之人知道,自己出来拉屎了,可惜的是,至今为止,一直没人肯来敲敲墙,咳嗽一声。

    今天,他又挂上了,迫切等着有意外出现,然后蹲了好久,还是见不着,只好解决完事儿,把腰带收回,胡乱扎扎。

    实际上,过了这道墙,对着的那家小酒馆有人。

    前几天住了个人,几天来,一直在那借居,嫖了不轻易给人上床的女主人,让她盯着,看狼头出墙,而到了傍晚,自己就会到别的地方,去办点事儿。

    这一天也一样。

    那人很快就走了,到了一处人家那儿,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回头再回酒馆。而那一处人家,过上一会儿也出来一个人,在街上乱逛,逛够了,才去目的地,见他的主人樊英花。

    这天天挂腰带,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坐到一边的钟长老,发觉樊英花笑了,而自己丝毫看不出什么,不禁迫切地看过去,像是在询问。

    他们从赵过那里了解到,出兵楼关是狄阿鸟在背后推动的,又得知王志已经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胜仗,已经就狄阿鸟的事儿磋商了很久,都觉得这一仗,不管对朝廷是什么影响,已经足以完成了狄阿鸟的自我挽救,因为这一仗大胜,使得王志更加看重狄阿鸟的分量,对他被迫打杀个无赖的事儿,只会有意开脱。

    这样一来,樊英花设法促成狄阿鸟陷入绝境,不得不出逃的计划暂时失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