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牧场雄心-《挥戈逐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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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老杨家学打铁,不也是学习么?!为什么厚此薄彼,文武放在学堂,其余的都要让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把持着呢?!到了最后,师傅知道一把剑,加碳二两五钱,徒弟不知道一把斧头加碳多少,到了最后,一代不如一代,好多能造福天下的东西,要么没有文字记载,失传了,要么僵死地固定在那儿,后代们不敢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今之人求学,做人,皆不思进取,少有敢学之士,一二敢学之士却又贪慕古风,崇古为美。古之美哉,先君子所创,吾后世子孙,岂可皆食于先君子?!最后一代不如一代?!人常说,三代兴家,三代败亡,千百世之后,吾等民众,岂不是要弃衣物舍灶火,丛林深处裸奔?!滑天下之大稽。如此以来,道何在?!道岂是坐而可论的?!

    “我外父就是个混蛋,当着他的面,我也会说,他就是个混蛋,不过他的话却还是很有道理的,说,道是求同,有同尚需有异,黑马、白马皆为马,黑马不同于白马,求道之人,怎么能不知术,是不是?!”

    赵过叹息说:“一代不如一代,我家就是的,你看看我,武不行,文还不通,回想先祖,跃马开疆,何其壮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再看国家,西定时四海宾服,现在呢,谁都能欺负咱,将来呢,咱们的子孙,岂不是要给外人做牛做马?!”

    狄阿鸟说:“有道理,要是别人都百尺竿头,一步一步爬到前头呢,几百年之后,说不定他们骑着怪兽,拿着千里眼,手里端着连发弩,或端着我外父的那种火器,乘着可以不用人划,用风能吹走的大船,用更远的投火车,砲车掩护来攻打我们,举我数万百姓不能敌,士大夫视若鬼神,如何得了?!”

    他决定不再去学堂看了,干脆回过头说:“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回去之后,再揣摩、揣摩牧场、学堂的细节。你们多费点心,免得到时你我兄弟钱财耗尽,壮志未成,一起卖身抵债。”

    赵过害怕他遇到危险,坚持要送他。

    两人就一起上路,直奔河沿,一起在浑水中洗了个澡。河水还是很凉,清爽冻人,人身都是又战栗又痒酥酥的。

    岸边的泡沫,滚滚亲岸,在岸边拉出斑驳的浪花线。

    水面上鱼跃溅浪,风刮着河心,河心中金光粼粼,明亮闪眼,一群羊在对岸,漫过几棵歪树,两人心醉不已,狄阿鸟躺在棚子里,忍不住问赵过:“你和费仙子相处得好么?!”

    赵过说:“不好,她特别烦人,没事儿找事儿,到一块儿我就不自然。她人真的很风骚,就爱衣裳首饰,到处跟人调笑,还老是问你,问你怎么躲她,我跟她说:‘你忙着呢。’她也不信,嘴立刻就勾上去了,就说,你肯定另结了新欢。还老恶心地问我,我漂亮吗?!为什么你家阿鸟就不知道心疼我呢。我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想说,是你没奶没屁股。你说这样的狐狸精,能娶回家么?!阿鸟,你还是离她远点儿,千万别中了她的圈套,被她迷惑住,什么正事都忘了。”

    狄阿鸟呼通坐了起来,愕了一会儿,他确信赵过的眼光有问题,脱口即问:“那你说,什么样的女人好?!”

    赵过说:“我也说不好,我觉得图里图利的老婆,勤劳,要是脸白一点,再好看点儿,就好了。”

    狄阿鸟差点吓死,爬起来说:“阿过,你就欣赏那样的?!”

    他摆着手说:“其实,我觉得你心里有阴影,觉得漂亮的女人就一定不好,不如这样吧,阿过,你试着,再找找费仙子的优点,别这么急着下结论?!”

    赵过转过头来,伸着脖子,古怪地看着他,吭吭结结地说:“难道我说错了话,你心里有她,你怎么不早说,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实话实说。不。不,其实她也不是很风骚,只是一般风骚。”

    狄阿鸟晕了,大叫一声:“我和她没关系。”

    他明白过来,自己太激动了,缓和说:“你见了,不想和她上床么?!”

    赵过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有一点儿。”

    他的脸一下涨红了,说:“我,阿鸟,我现在特别好色,见到女的,就有点管不住自己。”他声明说:“不过,我能管得住自己,你放心,我,我很好,与她一起共事,我能一眼都不看她,真的,我能做到。”

    狄阿鸟张了张嘴,连忙说:“谁让你去做到这些,你回去,找找她身上的优点,别一眼也不看,你想想呀,你们经常见面儿,要是你动不动一歪头,不看她了,多不好,多不礼貌?!你要盯着人家的眼睛,时时微笑,对不对?!要想做得自然,就得先得看到人家的优点,当然,美貌不代表一切,你无视是好事,是的,是好事儿,不过,你也不能恨人家长得漂亮,到处跟男人说话。你看我,你们家小姐一说话,对着几万人,我嫌弃她么?!不嫌弃。见了女的,不要一心管着自己,应该顺着自己的心,看看人家的屁股,胸脯,多想想,要是我用手摸了,会是一个什么感觉。”

    他发觉赵过有所领悟,就把对方丢在这儿,自己跑到河边,纵身一跃,像对面的棚子游去,游了好一会儿,回头看,只见赵过还在那站着发呆,不禁摇了摇头,叹息说:“这家伙,老婆真不好混得上的,眼光也是个问题,你说你来了劲,赶快下手呀。实在不行,把图里草给他聘上,让他喜欢图里家的女人?!”

    他这是条近路,上了岸,钻进自己搭的草庵子,却发觉自己早晨挂在里头绳上的衣裳不见了。

    被风刮跑了?!

    被人拿走了?!

    一定是被人拿走了,还有鞋,鞋也不见了。

    他光溜溜地站在那儿,欲哭无泪,看看天色,难道不蹲到天黑,心里带着侥幸,绕着庵子一阵找,发觉一身衣裳,一双鞋,似乎是女人穿的,可也顾不得了,四处看看,没人,换吧,换吧,总也能系个腰不?!他“呼啦”一撕上袍,下身一围。

    然而走了两步,他又愧疚了,心说:“这姑娘不会在水里吧。”

    抬起头往河面上看了个遍,见没有,再走两步,脚下又热又疼,连忙回来穿鞋,拽烂了还是穿不上,干脆将剩下的布往脚上裹,出来走了两步,走路也还没什么问题,心里反而开始感激这个把衣裳脱在这儿的姑娘,感激归感激,这模样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不被笑话死,于是提着两条腿就往家跑。

    跑到一半儿,只见有个骑士骑着马,飞身上坡,斜斜看着自己,一时恼羞成怒,冲他喊一声:“看什么看?!”

    那骑士飞马下了坡,冲他奔了过来。

    他顿时魂飞破散,双手把住下裙,踢着脚上的布。

    这搭搭系系着往家跑,能跑么?

    跑几步就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这下裙也掉,脚布也乱开。

    他干脆一回头,心说:“这家伙这么不识趣,我干脆把他的衣裳拔下来,穿上回家。”

    然后一回头,他越看骑士穿着,越觉得像自己的衣裳,还没敢确认,骑士奔到了跟前,手提一把阔面薄斧。

    他一看,就吞了一口气,往人脸上看,希望能找到几分和善,别闹这么僵,迫使自己光着屁股与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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