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童言欣悦-《金瓯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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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若有那一日,我便和你一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就算真的有,你也要好好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

    “……真到那一天,你会知道的。”

    唐瑾静静的抱着她,任烛影晃动,时间荏苒。他没有说,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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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送走了唐琰和诺儿,唐瑾每日的事情就只有教谂儿念书,陪妻子闲话而已。因谂儿在这儿,唐瑾本要另请了一位先生继续给他启蒙,一时却也寻不来好的。尉迟晓道:“我横竖无事,不如我来教谂儿吧,夫君在旁看着,我若哪里说的不对,有夫君指点也出不了错。”她这几句皆是自谦的话。尉迟晓年纪轻轻便题名金榜,位列九卿,又历任过太学学正、博士祭酒,恐怕再好的先生也比不得泉亭王的这位王妃了。有她亲自指点,谂儿的功课自然不会差。更妙的是,尉迟晓总是讲着讲着就把谂儿讲乐了,谂儿自然更爱听这位伯母教导。

    “汉初刘邦对商人不仅困之,而且辱之。刘邦规定商人有钱也不能穿丝绸衣服,不能乘车,更不能用金银玉器。”尉迟晓和唐谂在那张刷清漆的树雕圆桌旁坐了对面,窗外传来风吹竹叶的簌簌声,这是“翠玲珑”最典型的风景。她向谂儿问道:“谂儿可知道汉朝时,商人有钱花不出去该怎么办?”

    唐谂仔细想了想,“用钱再赚钱。”

    尉迟晓摇了摇头,“赚了钱也是没办法花啊。”

    唐谂低头使劲儿想了想,“那可以买田地。”

    尉迟晓道:“这是其一。”

    “那其二是什么?”唐谂问。

    尉迟晓只含笑看着他。

    唐谂无论如何想不出了,睁着好奇又困惑的大眼睛对伯母摇头,“我实在不知了。”

    尉迟晓道:“没关系,商人花不掉,朝廷可以征收重税替商人花。”

    莫说唐谂笑出了声,连坐着旁听的唐瑾亦是忍俊不禁。

    尉迟晓道:“苛捐杂税是历朝历代的弊病,多有国家因此而亡,所以巽国开国便行轻徭薄赋。”

    唐谂认真听着。

    尉迟晓道:“然而每朝开国时都曾轻徭薄赋,谂儿可知道为什么还有国祚将尽之时?”

    谂儿摇头。

    “谂儿可以细想想。”

    唐谂用力去想,尉迟晓也不催。他想了足有一刻,才献宝一样的说道:“还有军阀乱政,汉朝就是这样亡的!”

    尉迟晓含笑点了点头。正当他觉得自己命中正确答案的时候,尉迟晓说道:“谂儿说的对,但不全对。”

    “那还有什么?”谂儿问。

    尉迟晓道:“这些要你自己想,凡事没有定数,这世上也并非黑白两色。”

    唐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尉迟晓又道:“观史就像吃菜,自然是要自己吃、自己品才有意思。我可不能把自己吃了嚼过的吐给谂儿,那多恶心?”

    唐谂听到这么说,一双小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像是真的怕吃别人嚼过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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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唐谂读书习字的日子,让尉迟晓觉得格外美好,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春天,那时每日在太学教书,下了课便有位公子候在太学门口,或与她骑马攀山,或她游湖赏景。那时她的心里只有“他”和教书两件事,那是何等样轻松美妙的时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肩上开始背负起“家国”与“责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思绪里只有“权谋”与“争衡”?这些东西那样沉,压迫得她无心欢颜。

    现下那个每天在太学门口等她的人就躺在她的枕畔,在破晓的微光中他容颜安适,嘴角还噙着一抹舒心的笑,披散的长发下是蛾眉螓首,冰肌玉骨衬了唇色朱樱一点,真真若九天谪仙。

    “卿卿偷看我做什么?”那人闭着眼睛调侃。

    “哪里就偷看你了。”

    她正要翻身,被唐瑾压住,那犹若朱樱的唇随即就覆了上来。尉迟晓欲拒还迎的躲了一躲,又怎么躲得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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