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于家来客-《天地风云记之双王奇谋》
那两个老道看上去年纪都甚大,一个须发花白约有六十来岁的样子,另一个更是须发几乎全白,怕没有八十来岁?不过年岁看上去虽老,但是走路时极为稳健。两人都穿着一身青sè的显得颇为陈旧邋遢的道袍,头上挽着蓬松的道髻。如此这般看上去倒还算寻常,如同寻常道士的模样,不过这两个老道身形都颇为干瘦,特别是那个模样如八十来岁的老道瘦得如同一具骷髅一般,一身宽松的道袍行走时四处晃荡,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二人这般干瘦,偏偏在下面小腹之处却鼓涨起来,如同怀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女子,若是这两人是胖子倒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两个瘦子,难道全身上下的肉都长到肚皮那里去了?于长安暗地里这般寻思。
那两个老道见了于长山和于长安兄弟二人不由的脸sè一沉,就把方拾儿叫到一边去问话,那个八十来岁模样的老道问说:“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住在观里?”
方拾儿甚是机敏,脑子一转,就回说:“师傅,他们是两兄弟,都是附近的乡民。前些rì子由于他们家中的老祖病重,因这两个都是孝孙,听说我们这里供奉的上元祖师极是灵验,于是就发了大愿,沐浴斋戒三rì后来到观中诚心求我,说愿意跪拜上元祖师七rì七夜以求得其家祖病愈。我也知道师傅是不愿意有人住进观中的,可是见这两人求得哀切,况且师傅也常常教导我说行道需行仁善,所以我心一软就把他们留下来了,我心里又怕师傅们怪罪,所以也不敢禀报,只想着此事悄悄过去就好,不用惊动师傅,谁知道今rì就被两位师傅撞见了。”
两老道听了将信将疑,反复打量了于家兄弟二人,又问了几句话,那于长山也机jǐng的顺着方拾儿的谎话编造了一番,一时倒也没有什么纰漏。这下那两老道的面sè才好转了些,还对着于家兄弟行了稽首礼,嘴里说了些宽慰的话。不过背地里还是把方拾儿训斥了一通,严令以后若是有人要留宿须得二人的许可,方拾儿忙连连称是。
两个老道走后,于长安就好奇的问起方拾儿这两个老道的事情来。可惜方拾儿所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两个老道是师兄弟两个,那个须发几乎全白的是师兄道号叫宿介,而模样年轻些的则是师弟道号叫宿怀,这两人在这十方观中修行也有几十年了,不过并不知道两人的确切年岁到底是多少。至于两人有点古怪的模样,那方拾儿来时就是这般清瘦,不过那时小腹似乎还没有这般鼓胀,方拾儿刚来时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病症,就偶然问过一次,谁知那两老道听了却是勃然变sè,只冷冷的说是平rì打坐久了,体肉rì渐下沉就成了这般模样,方拾儿当时被二人目中的冷光骇了一跳,打那以后方拾儿也不敢再问了。
于家兄弟与两老道这一撞面后,三人行事更加谨慎了,而那两个老道却依旧如往常一般轻易不出那座小院落。更让于长安觉得奇怪的是,自打那后一连半个多月,院落里再也没有那般奇妙的气息,于是于长安便笃定那些奇妙的气息与那两个老道大有关系。
转眼间于之远和于长安兄弟已经是六岁了。就在六岁这年,于家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那人一付儒生模样,面相俊雅,人品服饰都甚是出众,内里更有一股子飘逸的气度,在村野乡间决然是见不到的,惹得众多邻里乡亲都过来瞧看,搞得于家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乡邻给敷衍走。那人被众人围看倒是泰然自若,一直淡笑不语,见众人走后,才说明来意。原来那人叫尚贤,京城人氏,是受了高先生之托来教导于之远的,并拿出了半枚祥云状黄玉佩。
本来于父对当rì高勉的话半信半疑的,如今见了这位尚先生出示了玉佩,于父忙把于之远叫了出来印证,印证之下丝丝合缝果然是,于父也就信实了。于父大喜,更是殷勤接待。
两下交谈之中这位尚先生甚是谦和,谈吐清雅,不仅于氏夫妇欢喜,就连于之远也有些得意,只觉得比那程老夫子强上百倍。
一场寒暄后,于父也不知这尚先生准备如何教授四子,就小心询问起来。那尚先生说自己如今住在烟霞岭的桃花别院中,若是于父放心,自己可带于之远去那里读书。
此话一出,不仅于父就连一旁的人众听了都是大惊,那烟霞岭可是个极有名的去处,莫说长熙县就是整个熙州府也没有人不知道的。那里离于乔村其实也不算太远,不过二十几里地,经过那里的人都道那里景sè极美,碧溪清泉,竹柳荫荫的,不过那里最美的还是满岭的桃林,一到chūn天的时候赤红如烟霞一般,论景致可算是熙州府首屈一指的地方。可惜这烟霞岭是官宦人家的产业,据说那家主人祖上是封过侯的,如今还世袭着,别说是长熙县的县太爷,就是熙州府的府尊见了都要低上一头,所以附近的人只能远看,近都近不得。众人听说这位尚先生住在里头,心说这尚先生必定是大有来历的人,不然怎么能和这等官宦人家扯得上关系?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位高先生怎么能找来这等人。
于父小心的问这位尚先生如何与那里的官宦人家有什么干系?这般唐突的去读书是否妥当?那尚先生笑说自己和那家的主人有些交情,就算是住上十年八年的也是没有关系,只问于父愿不愿意让于之远随他去读书,若是不愿意还可以想其他法子。
于父是个谨慎的人,虽然对这个尚先生颇为满意,但是终归是不知道此人的深浅,学问到底如何,还是那程老秀才更让人放心,况且就这样让于之远离家去读书总觉得不踏实。于是于父支支吾吾之下就说出那于之远如今年纪还小,一个人在外并不放心之类的话语。
那尚先生是个聪明人,听了几句就明白了于父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就说于父说得也有道理,如今于之远年岁还小,不宜离家太久,不如以后自己每rì申时就过来教导一个时辰,平rì依旧可以上学堂读书,也不至于让家人牵念。于父听了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恨家中粗陋,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款待这位尚先生了。
自那以后,那位尚先生每天的申时就来到于家教导于之远,不过每次都是将二人反锁在一间屋子里教授,也不知道做些什么,颇有点神秘。于父等人好奇之下也问过于之远在里头做什么,那于之远说在里头也没做什么,尚先生每次都是讲解经史文章要义,比程老夫子还要jīng辟。听了于之远这么说,众人才放下心来。不过又一次于长安却偶然通过窗边的缝隙看到于之远坐在床上盘着腿,如那些和尚道士一般的打坐,心中颇为纳罕,还以为是什么静心读书的法门呢。
就这样过了一年,于之远的学业颇有进益,不仅程老夫子讲授的烂熟于胸,而且偶尔还能提出一些颇为jīng辟独到的见解,令程老夫子大为惊奇,因为于之远的这些见解就连他自己也大受启发,读了几十年的书忽然听到一些jīng辟独到的见解,颇有拨云见rì、茅塞顿开之感。程老夫子惊奇之余自然要询问一番,那于之远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那尚先生教授点拨之事竟丝毫不隐瞒的说了。那程老夫子大叹于之远好机缘,那尚先生能有如此见地必定是一位饱学之士,连说他自己都有了登门求教之意。
不知怎的,那于之远把程老夫子的话当了真,第二天竟把那位尚先生领到了学堂,令当rì也在学堂的于长安好生诧异。那位尚先生私下只和程老夫子交谈了不到一个时辰,那程老夫子已是大为心折,心中自愧不如。殊不知那位尚先生乃是进士出身,中过一甲进士,登过榜眼的人,经史文章之流自然不在话下。程老夫子感叹之余,就对于之远说明rì让于父到学里来一趟。于之远听了心中暗喜。
第二rì于父满心疑惑的来到了学堂,见了程老夫子后,程老夫子便对于父说以后也不必送于之远到学堂来了,以后跟着那位尚先生读书就可以,那位尚先生是位学识渊博的人,自己是大为不如的。于父乍一听大吃一惊,还以为是于之远因为什么缘故惹恼了程老夫子呢,忙赔笑细问,待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才宽下心来。
于父回到家中后寻思了半rì,又召来凌氏以及三个儿子商议,最后议定同意于之远随尚先生到烟霞岭读书。第二rì于家杀鸡宰鹅的摆下一桌酒席,又备下多年积攒的一点积蓄,待那尚先生来后,于酒席间就将于之远正式托付于他,那尚先生也不推辞,笑而应允了,只让众人不必担心,每月都会让于之远回来住上两天的,至于钱财之类那尚先生却坚辞不取,令于家上下颇为感念,只觉得亏欠这位尚先生甚多。
自此之后,于之远便住在了烟霞岭。其间于父还令长兄于长善去探视过一回,那于长善回来后兴奋异常,一个劲的吹嘘那侯府别院的奢华气派、里头人物的秀丽有礼,那于之远在里头也如同公子少爷一般,连带自己也沾了光,那里的仆人都称自己是于大爷,说的时候浑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轻了几两。于氏夫妇听得半信半疑的,不得已于父也亲自去了一回,果然虽不如于长善说的那般夸张却也相仿,这一下众人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再说于长安自打于之远离家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虽是一胞同出的兄弟,但是那于之远一向不甚理会于长安,而且言语冷淡,甚至常有防备之意。此外,那于之远到烟霞岭读书后,于长安却有了意外之喜,原来那于之远离开后,于父并未要程老夫子退回塾中的学资,而是让于长安代了于之远之位,堂堂正正的坐在学堂中读书。如今不仅身子好了些,还能在堂中读书,令于长安颇为知足。
于长安足意的rì子还未过得多久,天下间忽然生出一件大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