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黄土白骨 6-《天地风云记之双王奇谋》

    就在其身子欲要涨裂开时,那两道滞重的浊气忽然一收一沉,于长安只觉得身子瞬时变得重如万钧,这一涨一收就如同冲上万丈云端后又直摔下来一般,心神仿佛被摔碎成千万片,只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那两道滞重的浊气一收一沉后似乎又重了近一倍,接着又重新翻滚奔突攒动起来……,如此往复数回,这才缓缓散去。

    于长安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全身虚脱得动弹不得,唯有脑子异常清明。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位高先生也曾察探过自己的甚么资质,可是哪里有这般的折磨人?说不得这巨怪察探甚么资质是假,把自己折磨得生死两难是真,于长安不由得心中暗道。

    那古怪的气息散尽后,于长安睁开双眼,忽然看见那巨怪坐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脸古怪发呆的面相,登时骇了一跳,若非动弹不得,肯定是要跳将起来了。既然全身脱力不能动,也只好硬着头皮承受下来了。他再看看自己的身子似乎并无变化,心里大安,只是右腿和右臂的那两个伤处原先用撕碎的衣襟草草的绑扎了一回堪堪止住了血,如今又因方才的那一番折腾,又裂大了一些淌出血来,不过倒不觉得有多少疼痛之感。

    那巨怪见于长安睁眼探看,这才神思回转,忽然古怪的问:“你身上可有什么奇物?”

    于长安不知道其何出此问,只一脸的茫然,实不知何意。

    那巨怪见了于长安的神色,知道问不出什么,眼神一凝正要动作,忽然于长安见它身上一道异样的金光只一闪,随即隐没。于长安在上面洞窟时曾经察觉到过,如今离得近更瞧得真切,但见那闪动的金光中似含有一些古怪的纹路,极是怪异。

    那巨怪面色大变,惊道:“那恶贼又要做什么?不是说还要过些时间吗?”

    那巨怪面上阴晴不定了一会,对于长安说:“张嘴。”

    于长安不知何意,自然不会张嘴,只疑惑的看着那巨怪。

    巨怪见其不张嘴,也不罗嗦什么,眉头只一皱,于长安登时觉得身子一紧,嘴巴不由自主的一张,那巨怪手指微弹,一粒黄色的丸药即落入于长安口中。于长安因不知是何物自然紧张之极,那丸药滚入其腹中后,不多时竟化成一股温厚的热力并四处散去,全身暖洋洋的颇为舒服,只是也有一样不好之处,那就是身子也因此懒绵绵的,浑身上下每处都懒得动弹,眼皮都懒得抬,好似要睡过去一般。

    巨怪默默的看了一下,忽然悠悠的说道:“我本是西平道睦州府小孤镇人氏,原名郑择行,自小顽劣,性情乖张,因家中世代经商,虽只是小本生意,却也过得还算殷实。在我十三岁那年,镇上有一霸姓邹,极喜古玩,一次偶然看到了我家祖传的几件古董,当即就要出钱买下。我父亲因是祖传之物自然不愿意出让,那厮几番引诱却始终未曾得手。后来,那厮想出了一个毒计,设局诬陷我家,最后将我家逼得倾家荡产,父亲也上吊自杀。当时我年岁虽小,但是性决勇悍,出了这等事,我自不肯甘休。一日夜里我偷偷潜入他家,用迷香将他全家尽数迷倒,然后二十余口人全数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我为了不牵累家人从此天涯亡命。我在外头浪荡到了十五岁,一次机缘下偶然碰到了圣门的法王大人,他见我广有天资就将我收入门中。我一入圣门如鱼得水,甚至还被选入修炼圣门的一门大神通,我苦修二十年修得圣门夜叉之元;九十一年成圣门大夜叉,赐号衮;到了三百一十八年更是修得圣门夜叉古尊之相,在圣门之中位份贵重,自此之后野心勃勃,修炼更是勤勉,只盼再窥天机。谁知两百多年前偶然路经此地,见此地忽然生出了异象,以为有什么宝物,就下来查探,谁知中了一恶贼的圈套,被其用一件异宝锁禁此地,成了那恶贼的仆从,终日只能看护此地为其驱使。这两百多年来我也曾数次趁其沉沦之际设法脱身,谁知道这恶贼的异宝好生厉害,不仅将我的法力甚至是神魂也锁禁住了,终是摆脱不得。有时想想此生怕是要终老于此,直到元寿耗尽为止了。虽然心中大为不甘,可又能如何?如今滞留于此两百多年修为也没有多少进益,只可惜数百年来的苦修终究成了水中月影,长生无极也只是一场空梦而已。”说完,留下悠悠的一声长叹。

    于长安虽然闭目躺在石榻上,但是那巨怪的话语却清晰的入了耳中,他心道:原来这巨怪原本也是人,只是后来入了什么圣门,又练了什么劳什子的怪异神通,才变成了如今这般丑陋古怪模样,倒也有几分可怜。不过他要是也让我练入这甚么圣门或练这古怪的神通,我死活也是不能干的,否则变了这等模样,哪里还能见人?吓都能把人吓死了。

    那巨怪叹息一阵后,又道:“乔小子,虽然你的形貌与我幼时有几分相象,可惜适才我查探你的资质实在一般,能不能修成我这门大神通还很难说,不过我估计有九成是不行的。

    于长安听了这话心头一宽,暗中舒了一口气。

    那巨怪转又道:“我本已是心死了的,不过查探到最后一刻,你外相上又出现了一尊灰蒙蒙虚相,与我这门大神通竟有一丝若有若无之机,我本想在查探清楚,只可惜那恶贼催促得紧,时实不待于我。适才我已也想清楚了,若不传于你又能传于何人,你若能学得那是你的机缘,若学不得你只能自叹的命薄了。”

    于长安听了心中大骂,恨不得翻身起来躲开去,只是全身上下哪里动得?

    那巨怪继续说道:“我这门神通名叫 ‘圣元凝真大青魔法相’,乃是圣门的绝顶大神通,在圣门内世代相传已不知多少年。不过虽然厉害却极是难练成,我所知历代以来能练成如我这般境界的不过百余人,当年我初到这般境界时圣门之中如我一般的更是不过只有寥寥数人。至于更深境界的就更少了,当时只有一人,你若嫌弃这一付样貌只除非修炼到了那般境界,到那时一身法体可以随意转换,藏法于身。这门神通虽然难练好处却也大,不说到了一定的境界,神通比同等修为之人的强上一倍乃至两倍,元寿还高达上千岁。至于短处嘛也是有的,嘿嘿!不过是……”

    巨怪正缓缓道来之际,忽然身上的又接连有金光闪动数下,巨怪面色微变,不过并不理会,依旧道:“这门神通共有五层――不过还有一说其实是有八层,也不知真假。第一层叫圣元入相,甚是粗浅,只不过算是入门罢了,但凡有天资的大抵不难,不过因其不难本领却也稀松,第二层叫……”刚说到这,那巨怪的身子忽然清晰的出现了一条缠绕在其身上的链子,这链子只有拇指粗细,链子上金光流动,在那金光中似乎耀动着许多奇古的文字和符号。这链子一显现那巨怪顿时面露苦痛之色,身子瞬时干瘪了三分,原本就有些干瘦的身体更是明显了,隐约只剩下一付骨头架子。

    于长安此时依旧是双目紧闭的,自然是没有看到的了。

    链子显化了一小会儿后才又渐渐消失掉,那巨怪这才舒了一口气,叹息道:“这恶贼这般急切,也不容我说完,也罢,将来你若有机缘自然就清楚了,时间不多还是快些传你修炼的法门吧。”说完就运转起功法来,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法门,用了好一会工夫最后竟然在于长安的胸腹间印上了一个漆黑如墨的狰狞鬼像。

    巨怪运完功法已汗出如浆,不过却如浓墨一般,显然极耗法力,巨怪说道:“你只要瞧了法图自然就一切明白了,你也不怕记不住,待你学成后,法图才会消失掉,你尽可放心,”犹豫了一瞬又叮嘱道“这一尊元影法图乃是我在此枯坐百年悟出的法术,除你之外任谁也瞧不出内藏的玄机,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瞧见,寻常人瞧见只是忌你,若是道门或圣门之人瞧见了虽看不透,但是不知道会惹出多少莫名的事端,你要切记。”说完看了于长安一眼,又叹息了一声,忙转身出去了,竟然不敢再做半点耽搁,原来那链子此时隐约又要显化出来了,那巨怪自然清楚那链子的厉害之处。

    于长安躺在榻上听了那巨怪的话语,难免有一些意动,那巨怪的言语颇有些象是家中的长辈,在那巨怪低闷的声音里又更显有一丝的悲意,心中想着那巨怪倒也不是那么的丑恶狰狞了。

    巨怪走了一会儿后,于长安体内那股暖洋洋的力道才堪堪化尽,虽然余力未消还有点手脚乏力,却也能坐起身来了。他坐起身后忙看了一下身子,说起来那落入于长安口中之物颇有些神效,身体中被白狐咬烂的两处伤口如今都已不再出血,小半结了硬疤,于长安心中甚喜。不过待其看到前胸敞开,在胸腹间有一漆黑如墨的狰狞鬼头时,登时骇了一大跳,心中惶恐起来,这才回想起那巨怪曾经说过的话来。

    他赶忙用手去擦拭,可是哪里擦拭得掉,就连用指甲去划也划不破。他想了想,拔出在洞窟中得到的那把乌黑短匕,想要将那印记削去,谁知那印记颇为神妙,如同中在皮肉中生了根一般,皮破血流又凝结如初,几番折腾终究无法。后来当他一时好奇凝神去瞧那鬼像时,眼前忽然景象大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