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诏狱不再是那间浸满绝望和秽气的死囚牢。 这里石壁干燥,地面干净,角落里甚至摆着一张铺崭新棉被的木床。 蓝玉赤着上身,面无表情地舀起一瓢冰冷的井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刺骨的凉意让他精神一振。 水流冲刷着身上早已干涸的血污,也带走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气。 他那身躯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随着肌肉的起伏微微扭动,每一道都记录着昔日的赫赫战功。 以及那新生的伤痕,显示着他在诏狱里受了不知道多少的苦头! 他吃完了肉粥,啃光了馒头。 腹中有了热气,力气正一点点地回到这具几乎被摧毁的躯壳里。 “咔哒。” 牢门被打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走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飞鱼服。 当他的视线触及那个赤裸着上身,仅仅一个背影就散发出雄浑之气的男人时,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一下。 蓝玉没有回头,拿起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蒋指挥使,听说你手下那帮画师,画不好咱外甥的像?” 蒋瓛的身体一绷。 这件事乃宫中绝密,他是如何得知的? 皇帝亲口告诉他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蒋瓛的后背就渗出一层冷汗。 “凉国公说笑了,下官……” “别跟咱装蒜。” 蓝玉转过身,将手里的布巾砸进木盆,水花四溅。 他一步步逼近,蒋瓛竟下意识地向后退半步,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墙壁上。 蓝玉伸出一根手指,隔着飞鱼服,点在了蒋瓛的胸口。 “陛下要找的人,咱比你清楚他是谁。咱也比你清楚,他长什么样。” 他收回手,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铁。 “你们画不出来。那孩子的眼睛,你们没见过。那不是狠,那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亲眼看过阎王爷长什么样的人,才有的眼神。” 蓝玉转身走到桌边,那里已经备好了狱卒送来的纸笔。 他拿起画笔,在手中掂了掂。 “咱来画。” 蒋瓛靠在墙上,看着蓝玉那宽阔而布满伤疤的背影。 他忽然彻底明白了。 眼前的蓝玉,已经不再是那个待死的凉国公。 他是皇帝重新磨砺出鞘的一把刀。 而他蒋瓛和整个锦衣卫,都将是这把刀的刀鞘,甚至是……第一块磨刀石。 --- 奉天门外,一片死寂。 夕阳的余晖给汉白玉的地面镀上一层血色。 吏部尚书詹徽跪在百官的最前列,膝盖已经没知觉,但他心里却热得发烫。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