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东宫,毓庆宫。 殿内的宫女和太监们齐刷刷跪倒,一个个把脑袋死死抵在冰凉的地砖上,连喘气都恨不得憋住。 吕氏撑在小叶紫檀木的桌案上,那张平日里挂着温婉笑容的脸,此刻血色尽褪,肌肉紧绷得有些扭曲。 回来了。 那个本该烂在泥里的鬼,那个死了十三年的嫡长孙,竟然真的活生生地回来了! 奉先殿! 朱元璋竟然带着那个野种去了奉先殿! 那是只有皇帝和储君,在祭天祀祖这等国之大典时才能进入的圣地! 他朱元璋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向满朝文武,向全天下宣告,他朱家正统的嫡长血脉,回来了? 那她的允炆算什么? 这十几年来,允炆抄经习礼,勤学苦读,侍奉君父,哪一点不是储君的典范? 好不容易才熬死了朱标,熬到这个皇太孙的位置,难道就要因为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而前功尽弃,化为泡影? 吕氏的眼中烧着两团火,火光深处,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朱元璋对那个早夭的朱雄英,究竟藏着多么深沉的执念。 那是他一手教养,亲授帝王之术,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完美继承人。 如今,这份执念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带着一张老朱梦寐以求的脸,重新站在了老皇帝面前。 她的允炆,拿什么去争? “娘娘,息怒……” 桂嬷嬷躬着身子,手里端着一碗新沏的安神茶,脚步放得极轻地走到她身边。 她是吕氏从娘家带来的老人,是这殿里唯一一个还敢喘气的人。 “息怒?”吕氏猛地回头。 “他都骑到我们母子的头上拉屎了,你还叫我息怒?”吕氏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端庄, “你没听见外面那些奴才的碎嘴吗?陛下被那个小畜生几句话就哄得团团转!为了一个蓝玉,为了一个王简,他竟敢当面顶撞陛下!可陛下呢?罚了吗?没有!反而把王简的案子交给他办!这是何等的荣宠!” 。 “陛下老了!糊涂了!他被那个小杂种的脸给骗了!他眼里只剩下他那个死鬼大孙子,哪里还看得到我们允炆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孝顺!” 桂嬷嬷把头垂得更低:“娘娘,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自乱阵脚。您是东宫主母,未来的国母,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吕氏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老奴,眼中的疯狂慢慢冷却,转为一片阴寒。 “稳住?”她冷笑一声,“怎么稳?眼睁睁看着那个野种,一步步夺走本该属于允炆的一切?” 桂嬷嬷膝行几步,凑到她脚边,声音压得更低: “娘娘,老奴方才去打探了。陛下和那位……从奉先殿出来后,就直接让那位进了文华殿,说是要让他熟悉政务……听候差遣。” 文华殿! 那是太子朱标生前读书和处理政务的地方! 吕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一下,桂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陛下还让他三日后,在朝会上,亲自处置王简的案子……” 吕氏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 她明白了,朱元璋这是在为那个野种铺路,让他立威,让他名正言顺地踩着别人的尸骨,走进朝堂。 不行,绝不能让他如愿! 她闭上眼,脑中乱作一团。 朝会……王简……那个野种…… 忽然,她睁开眼,视线在殿内扫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那幅巨大的皇舆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宫殿阴影笼罩的地方。 “允熥呢?”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个时辰,他该来请安了。” 桂嬷嬷心头一跳,慌忙应道:“回娘娘,二殿下许是在书房温书,忘了时辰。老奴这就去催。”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