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朱雀点头,银饰轻响:属下去备马。 不必。嬴轩望着窗外渐亮的启明星,嘴角勾起一抹笑,步行去。 孤想看看,从羽轩阁到造纸部的路上,黔首们用的还是竹简,还是...麻纸。 他转身时,案角的青铜灯树突然爆起一朵灯花,噼啪声里,仿佛有龙鸣穿透千年岁月,在咸阳城的晨雾里回荡。 晨雾未散,咸阳城的青石板路还沾着夜露。 嬴轩着素色锦袍,未佩玉玦,只在腰间悬了枚半旧的青铜虎符——这是他刻意换下的,免得惊着巷子里的黔首。 朱雀落后半步,玄色劲装外罩了件灰布短打,发间的银饰用帕子裹了,倒像个跟在公子身后的书童。 转过第三道巷口时,街角卖浆糊的老汉正用麻纸包浆饼。 嬴轩脚步微顿——那麻纸呈浅褐色,虽不如后世宣纸光滑,却比竹简轻便太多。 老汉见有人驻足,抬头笑出一口缺牙:公子要来个热乎的? 这纸是造纸部新出的,包着不沾手! 多少钱?嬴轩摸出枚半两钱。 老汉接钱的手突然抖了抖,看清对方容貌后跪在泥水里:小的眼拙! 原是六公子...... 起吧。嬴轩弯腰将他扶起来,指腹蹭过包浆饼的麻纸,这纸用着可趁手? 趁手!老汉忙点头,指了指檐下挂着的纸招子,小的昨日刚换了纸写价目,比竹简省事多了!他压低声音,听隔壁书肆说,现在抄书的先生都抢着要麻纸,说是能多抄三卷《秦律》呢。 嬴轩眼底浮起笑意。 他望着老汉颤巍巍支起的纸招子,看墨迹在麻纸上晕出浅淡的痕,忽然明白昨日系统说的人族气运是什么——不是九鼎上的龙纹,是这市井里飘着浆糊香的麻纸,是黔首们用得起、用得顺的新物什。 他拍拍朱雀的肩,去造纸部。 转过两条街,朱漆斑驳的匾额已被取下,新换的造纸部三字是嬴轩亲笔,用松烟墨写在桐木板上,还带着淡淡墨香。 门房的小吏正趴在条案上核对出入簿,听见脚步声抬头,吓得笔杆地掉在地上:公...公子! 莫慌。嬴轩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让他微怔——从前赵高的演武场改作了晒纸坪,二十余张竹帘架一字排开,工匠们穿着短褐,赤着脚在浆池边忙碌。 左边三个工匠手持竹帘抄纸,动作像在水面捞月亮,薄如蝉翼的纸膜便附在帘上;右边两个妇人用木板压纸,水珠顺着木槽流进陶瓮;最里头的老匠正用竹片揭纸,一张、两张,揭得比他从前在书案上翻竹简还轻。 公子! 带着湿气的唤声从浆池边传来。 吕泽抹了把脸上的纸浆,裤脚沾着褐色的树皮渣,跑过来时带起一阵草木香。 他从前是赵高府里管账的,如今额角的冷汗不是怕主子,是急着汇报:昨日竹纸试样成了! 小的让老周头挑了最匀的一百二十张,就收在西屋...... 不急。嬴轩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扫过晒纸架上半干的纸页,你且说说,这月损耗多少? 库存几何? 吕泽的背立刻挺得笔直:麻纸月产三千七百张,损耗率三成二;竹纸试样一百二十张,损耗率五成一。 库存麻纸三千二百张,竹纸试样全在,小的每日卯时、申时各查一遍,记在这本账上......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半旧的麻纸订成的册子,墨迹工整得像刻出来的。 嬴轩接过账册翻了两页,见每笔损耗都标着树皮蒸煮过久竹帘破损等缘由,连哪个工匠出的错都记了名字。 他合上账册时,瞥见吕泽指节上的纸浆印子——那是长期接触纸浆被泡的,泛着不健康的白。 你跟了孤多久?他忽然问。 吕泽一怔:回公子,从您接管赵府别院那日算起,整三个月零七日。 三个月前你在做什么? 在赵府...管库房。吕泽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下去,每月往大牢送死囚的账,也是小的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