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夜病-《帝后耕耘记之后耕耘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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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席罢毕后,玄烨一进内寝便见宁芳未着绵袄只在粉红的寝衣外披着一件内里沾羊毛的纯白薄裳,嘟着嘴愁苦地塌在榻上泡脚。

    “谁敢惹了爷的女人?夫人说出来,爷好好替你惩治惩治。”南面平三藩已至收尾,趁着今日人多寿喜,玄烨也喝了不少,红颊闪闪。

    话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宁芳也没接了他的皮笑给他好脸色看,挣扎着将欺上前来缆着她腰不足还硬要握着她一只手的某臣的某君推开,却始终软不过硬的只能从了他意。

    玄烨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搂着、把着、笑着:“怎么,明珠那么个对你比伺朕还忠心的奴才也惹你生气了?”大凡宁芳身边每日每刻的事具无大小玄烨都是要掌握的,自然清楚早些时候明珠的一场请旨。

    明珠不比倭赫老实厚实,当年就知道皇上对太后那是让一让二无所让还要让得大好,所以没少往慈仁宫中孝敬好东西,虽然都不是多贵重的金银首饰,却更为用心收罗好看话本子和好玩的小摆什,旦凡太后有个喜好偏向他都立马上了心寻了来送进慈仁宫,一直将皇太后的喜好当作毕生奋斗的天职,可是比在外朝给玄烨办差更多出几层的用心。

    宁芳因为还气恼着明珠,一起不大搭理小三。

    点了点她鼓高些的鼻翼,玄烨才开始替明珠这个偏心的奴才解释:“你也别太埋怨明珠,因着成德与索菲的事闹得满京皆知,他这个本朝一品大员连同整个纳喇氏,没少受讥笑,连个贩夫走卒都在茶前饭后掂着成德的那点事耻笑。”

    “耻笑?有什么好笑的?”宁芳整日窝在慈仁宫,自然不明白宫里宫外、朝中民间何以围绕纳喇家的“风流韵事”、“薄情寡风”兴风倒浪。“我看是他明珠被权欲熏黑了眼睛自以为高门贵户看不起丢下伯爵身份一平如洗只一心来就他儿子的索菲吧,什么光禄大夫?一品对一品,他才瞧得上?哼!”

    玄烨一阵粲然,也知道她会这么想:“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明珠娶觉罗氏那时是何情况又是何人品?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经他这么一提,宁芳到也想起来,当初明珠不过是叶赫残部一没落族民,朝中无任何可攀之人本就轻弱,却不顾岳丈英亲王阿济格谋权夺政被先帝罢爵赐死之嫌,如常大礼迎娶了已无身家的英亲王之女觉罗氏为妻,只是因为他与觉罗氏两情相悦,足可见明珠是个有情重信之人。也是因为娶了叛王之女为妻,本就仕途迟顿的明珠更受排挤诽议,却从不曾相怨其妻,数十年如一日爱妻如宝再不曾纳侧收妾,所生子女具是觉罗氏所出,算得上是大清难得的鹣鲽情深之人。可便是这样,反受亲贵权臣们的讥笑,笑他虚情假意、以“情”谋利小民之态。

    “再想想成德留洋前,明珠替成德纳选的嫡妻卢氏,其父史兴祖虽曾是两广总督、兵部尚书,却在卢氏幼年便已早逝,卢家早已是时过境迁门弟不在。明珠若真是只爱权势,那么多权贵宗亲之女可任他选挑,他又何必信守承诺娶进个失父无族的败门媳妇反失了一桩臂力?”

    “此事也莫怪被人诟病。想那卢氏与成德婚后便经年分离,好不容易病中熬等来丈夫,却身后跟着个更有身家、胆实、本事的女子万里追随。虽然纳喇一门都知道卢氏身体早已不行也就是三月两月的事,可听入有心人耳中哪一个不说他明珠父子薄情寡义、逼死了无权无势的长媳嫡妻?自来人言可谓,人心总是向着‘弱’者,而失名的却总是活着之人。想他明珠一直爱护重情重义的名声,若真叫成德在这时候娶了索菲进门,这风口浪尖上,他明珠只在那史兴祖的未亡人和遗族面前便没了底气。”

    宁芳与索菲交好,便只看到了索菲的难处,却不曾想明珠自有明珠的难处。自索菲来清,每日里听的都是冬哥与索菲这对男女的别扭痴缠,这一时听了小三的一番内外诠释也能料想些人言可怕的倾向。古时不比现代,流言往往就是“事实”,根本等不及证据的出场便断定了是非。再对比明珠的为人,也知道是自己太过负气怨重了明珠,不觉松了僵硬靠软在玄烨怀中。

    人心这东西,大多数时候还真的不能不防、听之任之。

    玄烨看她不气反愁,便拥着她浅笑:“好了,别担心了。明珠岂是个不看重儿女情长的?成德又是他的爱子,怎么可能真的做出棒打鸳鸯的事。不过是一时无法求个了断以保纳喇一族的名声罢了。有时候为了顾全所有人的感受,是要忍耐些年月、承受些诽语的。我想,成德与索菲若真是此情不逾,定也是愿意牺牲个三五七年的。”

    是啊,有时候不是不爱,却必须为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只能谦让的人情事伦而学着忍让和等待。如果冬哥真的不顾老父的名节与卢氏一族的怨气,即便真与索菲私订了终生,只怕一辈子都要在人前人后迎受冷眼和冷遇,良心上只怕也是要一生自责的。

    自退虽是种无奈,却也是情深德重的一种无奈救赎,毕竟这世间没有完全**的你我、完全单一的情感、完全封闭的关系,谁人不是承载着至少两个家族甚至更多亲族友眷的希望?

    仔细咀嚼一番,偏了首相问:“你是有法子了?”

    玄烨也不接话,只取了茶盏过来喝了几口才道:“你真的觉得成德喜欢那洋婆子?”

    宁芳紧了眉:“什么洋婆子,人家是伯爵――伯爵――,怎么着也相当于贝勒爵呢。再说了,虽然冬哥――”小三最不爱听她称道成德的乳名,她一看他那凉嗖嗖的脸色忙改了口“成德虽然爱在心口难开的沉闷,可只见他坐在朝堂里却不是担心守在东华门外的索菲下雨没有伞、日出不避阳就知道那是他特有的闷骚爱意。我不相信你个人精能看不出来?”宁芳说得口干,就着他的手将盏里的茶喝了个尽。

    “那明日你只管请了那洋――洋伯爵来晓以利害,明珠那里我自有法子。既然那洋伯爵一门心思要嫁与成德,就只能按我大清的人情世故来,想来她那么喜欢成德,也愿意等个三五七年的。此事只要卢氏一族不与相怨,其他人即便笑个两句也生不了什么大事。”

    点了点头,宁芳也只能如此接受。

    宁芳本打算翌日便将索菲请进宫来好好说解,却不想半夜里慈宁宫便有太监来报,老太太睡下便发噩梦,一身湿透却怎么也唤不醒。

    玄烨忙由密道回了乾清宫,宁芳起身赶至慈宁宫到慢了玄烨几步。懿皇贵妃宝仪早一步在内,御医们让开来,宁芳往寝床上一看,老太太确是病发得厉害,经抽梦沌。

    总这么任她陷在噩梦里不好,御医们只好施了针。几针下去,到不梦魇了,只是发寒苍白不省人事。

    御医们说是昨日太过纵情散了心气,入夜一受寒便病而浸神,待明日醒来细细调养便可了。

    玄烨等人放心不下,一夜相护。待到早朝前,见老太太寒气淡了些面色回回,才谴了宝仪回去休息。

    宁芳只不愿意走,玄烨便也由着她在偏榻上休息,自个儿回乾清宫上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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