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今天做的事情,看起来是针对兰阳县黄河决口这一件小事。实际上,是在向整个文官集团挑战。他要的不是解决这一件事,而是要建立一套只属于他自己的、新的游戏规则。” 钱谦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院子里那棵在寒风中叶子都掉光了的老槐树。 “你们还没看清楚吗?他手里能打的牌,已经越来越多了。” “第一张牌,是暴力工具,是‘刀把子’。”钱谦益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寒风,“魏忠贤那条老狗,又被他放出来用了。东厂、锦衣卫,这两把一直悬在我们头上的刀,正在被他重新磨得快快的。朱纯臣的下场,就是杀一只鸡给猴子看。他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敢杀人的!” “第二张牌,是军事力量。”他继续说,“京城郊外的新军,张维贤那个老家伙被他骗得团团转。听说那支军队用的是我们从来没听说过的训练方法,练的是只忠于他一个人的士兵。这支军队,就是他敢掀桌子的最大依靠!” “而今天,”钱谦益转过身,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沉重,“他亮出了第三张牌——制度解释权,是‘笔杆子’!” “他要抢走我们对‘规矩’是怎么解释的权力!他用那些我们没办法反驳的‘新词语’,建立了一套他自己的说话方式和评判标准。在这套标准里,我们过去所依靠的一切,比如道德文章、名声清誉,都会变得没有价值!代替这些的,是冷冰冰的数字,是毫不留情的办事结果!” 书房里一片死寂。 来宗道和周应秋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消失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钱谦益的意思。 huang帝正在从三个方面,有计划、有步骤地破坏他们这些读书人阶层赖以生存和控制国家的根基。 这三个方面就是:暴力工具、军队力量、制度规则。 这是一个完整的圈套! 一个让他们感到绝望的、关于权力的圈套! “他……他到底想干什么?”来宗道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点发抖,“他想学太祖朱元璋huang帝吗?要把我们这些读书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不,”钱谦益摇了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疲惫和坚决,“他想做的,比太祖huang帝更可怕!” “太祖huang帝虽然严厉苛刻,但他仍然是在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治国之道’的框架里做事。但是今天这位……他想走的,是一条我们从来没见过的路。一条没有我们这些士大夫位置的路。”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钱谦益的目光,扫过两位同僚的脸。 “我们不能直接反对他,那样等于自己去找死。我们也不能按照他的那套‘新规矩’走,那样等于自己在给自己挖坟墓。” “唯一的办法,”他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好像在说一个最危险的秘密,“就是想办法,打掉他手里的刀,折断他手里的枪!” “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些特务机构,必须被限制住!那些抓人的骑兵,不能再像疯狗一样,随便就冲进朝廷大臣的家里抓人!新军必须归兵部统一管理!绝对不能允许huang帝,拥有一支不受朝廷控制的私人军队!这是我们的底线!” “只要这两样东西还牢牢抓在他手里,我们就永远只能被他随意宰割,没有还手之力!” 窗户外面,天色越来越暗,一场大雪好像就要来了。 钱谦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说道: “这个冬天,恐怕会非常难熬啊!”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