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次日,天色微明。 昨夜的酒意与炭火的暖意尚未完全从身上散去,北平城特有的清冽寒气,便已透过门缝渗了进来。 朱棣没有带父皇去军士们喊杀震天的靶场,也未前往那座象征着燕地财富的玻璃与钢铁的博览馆。 他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一行人,轻车简从,直奔“燕王长城”的脚下。 随行的,除了父皇朱元璋与太子朱标,唯有魏国公徐达,以及几名从京营千挑万选、对大明忠心耿耿的核心将领。 这些人,是大明军方的擎天之柱,是这个帝国最锋利的刀刃。 此刻,他们脸上的神情,混合着宿醉后的疲惫与对朱棣口中“终极底牌”的强烈好奇。 越是靠近目的地,周遭的守卫便越是森严。 那些站岗的士卒,身形笔挺,眼神锐利,身上披挂的甲胄与手中的火铳,都与寻常卫所的制式不同。他们看向朱棣的眼神,已经超越了敬畏,抵达了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他们不认得皇帝,不认得太子,他们只认燕王。 朱元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但那双承载了太多杀伐与权谋的眸子,却愈发深邃。 最终,队伍停在了一处毫不起眼的山壁前。 这里,是连高翔这等燕王府心腹都无权踏足的禁地。 朱棣亲自上前,在一块伪装成山石的机关上,用一种复杂的韵律敲击。 “轰隆……” 沉闷的巨响从地底传来,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眼前的山壁,竟然从中裂开,向两侧缓缓退去,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由钢铁浇筑的巨大门洞。 一股混杂着煤油、灼热金属与某种未知气味的浪潮,扑面而来。 “父皇,请。” 朱棣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元璋没有半分犹豫,率先迈步踏入。朱标与徐达紧随其后。 当厚重到令人窒息的钢制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最后的光明与声音时,地底的景象,让这位开国皇帝,这位见惯了尸山血海的马上天子,再一次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里,没有人力。 这里,没有畜力。 视线所及的巨大地底空间内,没有一匹马,没有一头牛,甚至看不到几个挥汗如雨的苦力。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钢铁巨兽。 它盘踞在工坊的最中心,巨大的铁制身躯上连接着无数粗大的管道与奇特的阀门,正有节奏地吞吐着白色的蒸汽,发出震耳欲聋的“吭哧、吭哧”的咆哮。 这头钢铁巨兽,通过一套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皮带传动系统,将其无穷无尽的力量,传递到工坊的每一个角落。 数十台朱元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异机器,在这股力量的驱动下,正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韵律,疯狂运转。 “那是……‘水力锻压机’!” 徐达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幕。 一块被烧到通体赤红的巨大铁锭,被机械臂精准地送到了一个巨大的铁砧上。 下一瞬,一个由蒸汽驱动的、比水牛还要庞大的巨锤,轰然砸下! “咚!!!” 整个工坊的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颤! 那力道,远非人力所能企及! 仅仅一下,那块坚硬的铁锭,便如同面团一般,被瞬间锻打、延展、成型! 飞溅的火星,映照着徐达那张因极度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他戎马一生,深知兵甲锻造之艰难。 一口好刀,一具好甲,需要多少经验丰富的铁匠,耗费多少心血,千锤百炼? 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覆了他毕生的认知。 “父皇,魏国公。” 朱棣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震撼。 “这,才是儿臣真正的‘钢铁厂’。” 他指着那台正在被冷却的、一体成型的巨大金属构件。 “这里,可以生产炮管。”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