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道轮回-《反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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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枪伤并无大碍,但是因为子弹嵌在肋骨之间,取出子弹的过程非常繁琐,手术足足做了五个多小时才结束,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加上他自己本身年老体衰,虽然手术很成功,但是我父亲的精神头自此以后是一天比一天的差。

    我去家里看望他,问他:“您感觉怎么样?”

    我父亲躺在床上瞪着屋顶,叹息着说:“天道轮回,万物都有定数,我这是报应……”

    我以为他没听清楚:“我是问您身体觉得怎么样?”

    我父亲再次叹息着:“天道轮回,天道轮回……”

    我被他似是而非的回答噎住,他也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按照他以往在北平家里的做派,这是下了逐客令的意思。

    我只好悄无声息的退出去,等在外面的阿妮问我:“安叔叔伤势怎么样了?”

    我有些无奈:“伤势到是不要紧,好像脑子受了些刺激。”

    阿妮很惊讶:“那要不要找上官医生再给看看?”

    我摇头:“没用。他这是心病……”

    我的父亲自从开粥棚之后,他认识了很多的难民,从他们嘴里听到更多、更加真实的事例。日军烧杀抢掠强奸妇女等等诸多恶行,越来越多的灌进他耳朵里,让他无法不重新审视自己之前坚持的信念。再加上这次他的亲身经历,一定程度上也佐证了难民的说法,他的信念正在消亡,他所推崇的曲线救国理论也行将崩塌,而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负罪感。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助纣为虐,是自己人生中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一个最爱面子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巨大的错事,而这件错事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可以挽回,这是让他意志消沉的主要原因。家里的下人说,以前在家里听到最多的是我父亲的朗朗笑声,现在听到最多的是他深深的叹息声,而更多时候则是久久的沉默。

    谭震山和一些朋友倒是经常的来探望他,谭震山是个能看出眉眼高低的人,他不再和这个病人拌嘴,甚至都是在有意无意的让着我父亲,让他在口舌间占些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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