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小院内,树枝微晃。 浮云飘过天边时,正好挡住了太阳。 天地间刹时变阴。 手掌拍在石桌上,自然是极疼的。 但此刻的老朱,竟浑然不觉。 院子里,杀机弥漫。 吉垣心跳骤然加速,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惶惶不安道:“陛下,要不奴婢将那个宫女抓了,审问个明白?。” “糊涂!”老朱冷哼了一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监视就好。” “除了这一条,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让你们去查的那几件事呢?有没有进展?” 吉垣犹豫了片刻,方道:“倒是有一个疑点,但也没有证据。” “说!”老朱龙音威严而冷酷。 “故太子生病的那段时间,所吃的东西,都是东宫典膳局负责的。” “所服的汤药,也皆是由太医院供应。” “奴婢们仔细查过相关的记录,采购、制作,也验了太医所开的每一张药方,俱无问题。” “每一份食材,每一份药物进呈故太子之前,具有专人严密监控。” “唯独献王殿下曾在故太子病重期间,日夜于床前伺候,并亲手给故太子喂食。” “所用的食物,皆是由吕妃娘娘亲手烧制,并不曾经过典膳局和太医院,相关的记录,也就无从查起。” 他的话方一说完,老朱的双眸内,已是血丝弥漫,杀气翻腾,狰狞而恐怖。 “此前为何没有向咱上报过此事?”老朱深呼吸了一口,淡淡问道。 那声音虽然不大不小,入耳却有若魔音。 与他平时说话时的音色截然不同。 “太子病重,妃嫔们亲自下厨烹饪,孝敬太子,亦属常理。” 吉垣胆战心惊,强压心头恐惧,缓缓道:“献王殿下乃是故太子的亲生儿子,吕妃娘娘亦是故太子生前最疼爱之人。” “他们这么做,并无不妥,奴婢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疑虑。” “大家伙只是觉得献王孝顺,吕妃娘娘对故太子情深义重。” 老朱缓缓闭上了双目,神情看上去十分痛苦,又问道:“那现在你们觉得有点不对了?” 吉垣仍跪在地上,也不抬头,答道:“陛下让奴婢去查,奴婢自当尽心尽力。” “奴婢翻阅过常妃娘良病逝前,还有虞王殿下病重时所喝的汤药,食物,发现亦皆是如此。” “除了东宫典膳局的饭食和太医院的药,就只有吕妃娘娘下厨给他们烧过菜。” 虞王指的便是朱允熥的大哥,八岁便逝世的朱雄英。 虞王这个封号,还是他死后追封的。 “这些都是奴婢查到的结果,不敢不据实呈报。” “但吕妃娘娘与常妃娘娘感情深厚,平日里关系十分融洽,对虞王殿下也十分疼爱。” “在他们病重期间,亲自下厨烧菜,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并不能说,这就一定有什么问题。” “但除此之外,奴婢们也没有查出其他的问题。” 吉垣细声细气的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跪在地上。 “是啊,查不出什么,查不出什么……” 老朱低声喃喃自语。 下一刻,却骤然大声咆哮。 “可他们是咱最疼爱的儿子和孙子,还有咱的儿媳妇。” “他们怎么能死得不明不白呢?” “啪”地一声,老朱站着的身体徒然坐下。 他大口大口喘气。 似是有一口气,郁结在胸里面,堵住了呼吸,吐不出来。 老朱伸手指着前方,道:“去……去……去将吕氏……” 他没有说完,手却又放了下来。 吉垣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道:“奴婢这就派人,去捉拿吕妃娘娘!” “什么吕妃娘娘?”老朱再度骤然怒喝:“那是吕氏的贱婢,是猪,是狗,不是人!” “她配做我儿的媳妇吗?配当吕妃娘娘吗?她配吗?” 吉垣连连磕首,应声道:“是,陛下所言极是,她不配,她就是一个贱婢,她不是人,是猪,是狗……奴婢这就去将她拿了。” 他说完之后,弯着腰起身,正待离去,却被老朱叫住。 “慢着!” 吉垣连忙回头。 老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刚才说,她昨日与献王秘密商议,避开了所有人。” “今日献王便去吴王府,打着看望吴王的名义,邀请吴王参加不久后吕氏的生日宴。” “对吗?” 吉垣应声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标儿才离开多久啊!”老朱冷冷道:“她不好好守孝,竟想着办生日宴,还特意让献王亲自去邀请,唯恐吴王不去。” “这是安的什么心呢?” 吉垣不敢应答,弯腰垂手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动。 “没有证据,不能就这样去拿她。”老朱此刻的情绪,比刚才明显冷静了许多。 说话的语气也缓和而平淡。 龙眸中的杀机却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浓。 “她毕竟给咱生过好几个孙子,最小的熙儿,现在才出生一年多,尚在襁褓之中。”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便是标儿,也离开几个月了。” “咱那孙子和儿媳妇,离开的时间,就更久了。” “当时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中毒的迹象。” “也没有留下记录,现在去查她当时烧制的菜肴有没有问题,是不可能查出什么来的。” “都没有痕迹了,还怎么查?” 许是刚才用力撕喊,喊破了嗓子。 老朱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但思路却异常清晰。 杨士奇说得不错。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人心里生根发芽,直至茁壮成长。 老朱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从不轻信任何人。 也就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会信任有加。 可吕氏只是儿媳妇,不是儿子。 这番细查,没有查到她下毒杀人的证据。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