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 这些条文写得不算狠,甚至还透出一丝给机会的意味。 服役可得军功,军功可换身份,孩子还能送去赤潮军校,这算得上是一条出路。 可他们清楚,那套蛮族靠血统的体系,真的要被这几个写在木牌上的赤潮文字,彻底埋进雪底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只是从部族统治者跌落为赤潮村民这件事,有人接受得很快,有人还卡在半路。 于是反应都有些不同,有的人把这张纸当成羞辱,觉得那是一块写着被驯服的铁牌,钉在自己额头上。 也有人把它当成救命的木板,哪怕这块木头布满铁钉,也比再沉入海底里强。 还有人沉默许久后,站起来走了出去,朝着村长屋那边去了。 他们想问问,自己儿子的名字,能不能报上那张去赤潮城的名单。 ………… 托兰·寒齿站在那块新立的《蛮族自治条例补充通告》木牌前,披着旧羊皮袍,双手背在身后。 他今年三十七岁,是前寒齿部族长老托蒙之子,他自幼习字识礼,懂蛮语与帝国语 边卫村设立时带领幸存部落族人自愿归顺赤潮,如今也是这座边卫村的村长。 他没有再像过去那样留着部族长辫,而是理了赤潮样式的短发。 胡须整齐修过,身上的皮袍虽补了几块,但没有脏。 托兰盯着木牌上一行字。 “由村长推荐的适龄少年,可前往赤潮接受培训。” 他读得很慢,一字一字地扫过,读完又重复了一遍。 ………… 火光还没完全灭,炉膛里偶尔爆出一声闷响。 托兰坐在火边,手里握着铁钳加燃料,眼神却飘向墙面。 墙上挂着那块早已褪色的布料。 那是托兰从部落带出来的旗帜。 当时提图斯开始向南扫荡部落时,托兰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部族长老之一,只给他说了两句话:“带人往南走。带着族人活下去。” 那一夜,火烧了整座谷地。 托兰背着这面旗帜,带着不到五十个族人连夜翻山,沿着冻河一路南撤。 那一路上冻死了几个、掉队了几个,但旗帜一直捆在他背上,从没松开过。 后来快要山穷水尽时,赤潮骑士在巡边时发现了他们,问清身份后,将他们登记为归顺蛮族,在北侧新设立的边卫村中落脚。 那面旗他没有交给赤潮,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念想。 如今他守着村子、种田、打猎,靠着赤潮每月配发的干粮与工具维持日子。 生活谈不上光鲜,也谈不上自由,但屋子里不再漏风,锅里也总有东西煮着。 比起那些死在谷底、骨头埋在雪下的旧同胞,这样就已经够好了。 托兰很清楚,这一切是靠谁给的。 赤潮没有给他部族的荣耀,但给了他家人能够活下去的一切。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把那面旧旗从角落取出来,在墙上挂一小会儿。 炉火“哔哔”响了几声。 托兰视线从旗帜移开,转头朝屋角喊道:“科萨,过来。” 角落的少年抬起头。 十三岁,个头瘦高,骨架还没长开,但身上已经透出些线条来。 斗气早就觉醒,已经是正式战士的水准。 萨科正在练字,练的是帝国文字,照着那本《我们的伟大领主路易斯》念,这本书如今边卫村家家一本。 他放下了笔,走向父亲。 托兰看了他一眼,又拿出三样东西:一套冬衣,一袋干粮,还有一张羊皮纸,写好的军学登记表。 三样东西,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这是你的机会。”托兰语气平静。 科萨没有接,只是低头看着那张纸,嘴角紧绷着,声音很轻:“我要去多久?” “最好别回来。”托兰顿了顿,语气依旧:“按他们的规矩活。” 科萨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伸过去。 他盯着那份登记表,片刻后小声问:“那我……还能说我是寒齿的人吗?” 托兰看着他,眼神没有波动,只是眉间沉了些:“那东西,现在不值一毛。”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可我是雪地的血脉,是北风的子孙,是……” 托兰打断他:“那血脉,能不能保你活下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