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张飙那混账东西怎样了?” “回皇上,在傅友文他们被押出刑房前,张飙在牢房里嘲讽了一遍他们四人的狂言,说大明离开了谁照样转!” “就是现在把他们那帮蠹虫剥了皮,也有人替代他们!” “还说那个叫郁新的郎中能替代傅友文,还有那个铁铉能替代茹瑺,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 “另外,工部、吏部,他也提了几个人。骂得傅友文他们心若死灰,绝望连连.” 老朱冷笑一声,旋即呢喃了几遍张飙提及的几个名字,又道: “咱要去见那混账最后一面!他或许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啊?皇上.” 蒋瓛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劝阻老朱,毕竟老朱每次见张飙都没好事。 但老朱却冷冷看向他,道:“怎么,你也要教咱做事?” “臣不敢!” 蒋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言,当即便为老朱引路,朝着诏狱方向走去。 诏狱最深处,甲字叁号房。 与外界的血雨腥风相比,这里竟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张飙依旧靠坐在床上,甚至换上了一身相对干净的囚服,头发也稍稍梳理过,仿佛不是待死的囚徒,而是即将赴一场寻常约会的客人。 沉重的铁链拖曳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牢房的寂静。 牢门被打开,朱元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穿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却比任何华服都更令人窒息。 蒋瓛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垂手肃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老朱一步踏入牢房,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就锁定了床上的张飙。 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这个搅动了整个大明风云的’妖孽’从皮到骨,从血肉到灵魂,都彻底看穿、碾碎。 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张飙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却浑不在意,甚至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带着浓浓嘲讽的笑意: “哟?这不是咱们的洪武大帝吗?怎么,亲自来送我这将死之人最后一程?” 他歪了歪头,语气轻佻得像是在聊家常: “听说外面杀得血流成河了?傅友文、茹瑺那几个老家伙,被千刀万剐了?啧啧,真是可惜了,没能亲眼看到。” 他顿了顿,目光戏谑地在老朱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上扫过,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对了,皇上,您那几位宝贝儿子……秦王、晋王、周王,您打算怎么处置啊?是圈禁?还是废为庶人?总不会……也一并杀了吧?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说是不是?” 这话语恶毒至极,直戳老朱最痛处。 然而,老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没有动怒,没有反驳,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张飙,里面翻涌着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 有杀意,有探究,有愤怒,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仿佛张飙说的不是诛心之言,而是无关紧要的虫鸣。 这种极致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张飙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他习惯了老朱的暴怒,习惯了与他针锋相对,但这种完全无视、仿佛他只是一件死物般的凝视,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适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无趣,转而将目光投向老朱身后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蒋瓛。 “蒋指挥使!” 他换了个目标,语气依旧轻松: “老朱这是怎么了?哑巴了?还是心疼儿子,舍不得下手,跑来跟我这儿生闷气?” 蒋瓛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哪里敢接这话。 张飙等了片刻,不见回答,不由嗤笑一声:“呵,没劲。” 牢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老朱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老朱终于有了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下颌。 没有看蒋瓛,目光依旧钉子般钉在张飙脸上。 但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压抑到极致、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字: “说。” 仅仅一个字。 蒋瓛如同接到了赦令,又像是被架上了火刑架。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更不敢有任何修饰,用尽可能平稳却依旧带着微颤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奉皇上旨意……” 蒋瓛将老朱下的旨意,几乎都说了一遍,包括处置四王、东宫、陕西,以及秦晋二王的党羽。 他每说一句,老朱的目光就锐利一分,如同扫描一般,捕捉着张飙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比如肌肉的抽动、眼神的闪烁、呼吸的节奏。 张飙听着,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诧异,似乎没想到老朱下手如此之重,清洗得如此彻底。 但这诧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模样,甚至还轻笑出声: “呵,圈禁?守灵?可惜啊,真是可惜!” 他摇着头,语气带着夸张的惋惜: “堂堂洪武大帝,杀人如麻的朱元璋,结果到了自己儿子这里,还是下不去死手啊!” “要我说,这等祸害,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一并砍了干净!”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又变得有些玩味: “也差不多了。至少,我的目的达到了五成效果。”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朱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压抑,却带着一种冰碴般的寒意:“逼咱杀儿子吗?!” “呵!” 张飙嗤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老朱的目光:“难道你觉得你儿子不该死吗?他们做的那些畜生事,贪墨军饷、结党营私、甚至可能间接害死储君!哪一件不该死?!” “我逼你查,是想让这大明朝堂干净点!让你看清楚,你寄予厚望的‘屏藩’都是些什么货色!” “牙尖嘴利!” 老朱眼中寒光一闪:“你以为,你能活?” “我也没想过活啊!” 张飙摊摊手,一副光棍模样: “是你不让我死而已。既然死不了,那我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屁的意义!” 老朱的怒气似乎被点燃了一丝,向前踏了一步,阴影几乎将张飙笼罩: “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逼咱查下去,就是想看咱痛苦!看咱亲手处置自己的儿子!看咱这大明江山动荡!是不是?!” “别别别!” 张飙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你痛苦与否,你江山稳不稳,跟我有屁关系?我不过是顺手推一把,让该爆的雷早点爆而已。”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老朱: “不过,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血流了这么多,就不要浪费了。” “浪费什么?” 老朱眉头紧锁。 “自然是废黜藩王俸禄制度啊!” 张飙语出惊人: “你不是一直问我,怎么解决大明的积弊吗?我现在就告诉你,首要就是解决你的这些儿子!” “你给咱闭嘴!”老朱脸色铁青。 张飙哪管他,又自顾自地道: “他们在地方,豢养党羽,侵吞国库,鱼肉百姓,对国家就是大害!” “不动他们,再好的政策都是狗屁!既然你选择动了,何不大刀阔斧地干一场?!” “反正这场'大义灭亲',你也收拢了不少民心。啧啧,咱的标儿呀……演得真好!可惜没有最佳男主角颁给你……” “张飙——!” 老朱终于忍不住怒了。 张飙也不甘示弱: “请陛下称张御史——!” …… 求月票啊~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