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纪晓岚立于殿角,忆起四库全书删“胡虏”之事,终于明白帝王对“体面”的执着。 他望向天幕那被丑化的李世民,心中浮起永乐年间的童谣—— 那些讥笑“燕贼篡位”的人,最后竟成了永乐大典的编修官。 和珅顺势叩头: “贞观帝失兵三万便被讽为独眼;” “而陛下平定准噶尔、斩敌十万、拓疆千里,西域歌之曰‘天可汗再世’。” “这等野史,只敢诋毁失势者,岂敢妄议圣主!” 乾隆手指在战图上滑过伊犁河谷,朱砂记号仍鲜红——当年兆惠大军驻此。 他忆起准噶尔首领霍集占被射穿左耳时,自己曾命画师不得画其丑态: “败者狼狈,不可辱我天朝体统。” 目光掠过南巡图,语声冷厉:“李二太纵文士,方让史册暗藏讥讽!” 纪晓岚低声谏言: “皇上,贞观帝有魏徵直谏——” “哼,魏徵?” 乾隆冷笑,走到镶金西洋镜前,看见鬓角白丝一缕: “那老臣若生在朕朝,敢翻旧账,朕早让他去修明史!” 烛光映镜,掐丝珐琅与夜明珠闪烁不定,如同帝王心头未散的火光。 “皇上英明得很,这些酸儒就像荒地里的野草,不趁早铲除,就敢妄想攀附龙威。” “您亲自主持编修四库全书,删繁去伪,正是为了斩断那些荒唐野史的根源!” 和珅连声附和,俯首恭敬。 乾隆却仍凝视着地上那枚摔碎的羊脂玉片。 他忽然俯身捡起,指尖微抚。 锋利的断口划破了皮肉,鲜红的血珠顺着手滴在明黄的袍角上。 “传旨!” 他声音冷厉,犹如关外寒风凛冽而至。 “命南书房抄录历代野史各一份,由朕亲阅。” “若有人胆敢于字里行间妄议先朝,或影射本朝,立斩不赦!” “奴才遵旨!” 和珅的额头几乎要磕碎在地。 一旁的纪晓岚默默伫立,目光落在玉片上那点血痕,不由想起史记中的那句——“人固有一死”。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袖中那卷未完的阅微草堂笔记—— 其中写满民间狐鬼传闻,不知那是否也该归入所谓的“野史”。 天幕的光渐渐暗去,只剩最后一缕霞辉掠过养心殿的匾额,“中正仁和”四字在暮色中显得朦胧。 乾隆凝望窗外的夕阳,忽忆起少年时随康熙围猎,祖父曾指着天边的火霞笑道: “帝王的功过,如这霞光,看似耀目,转瞬即逝。” 那时他不懂,如今才知——纵是转瞬即逝,也该由自己亲手调色。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