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时他尚觉拘谨,此刻方悟帝命之危,全系微末细节。 “传旨翰林院。” 朱棣的声线陡然拔高。 “将司马曜的记载译成蒙古、女真、回回三种文字,编入劝戒书。” “令诸藩使臣皆读——不能治家之主,不足治国!” 日光透窗,洒在帝都宫阙图上,正好照亮那道金圈。 朱棣凝视良久,只觉红墙黄瓦如鳞甲覆体,而他自己,便是潜于其后的猛虎。 哪怕闭目假寐,仍利爪待发。 司礼监太监捧着文帛退下,隐约听见陛下又低声吩咐: “命锦衣卫彻查,后宫诸嫔之家,有无与外臣往来。” “不论饮茶还是闲谈,只要牵扯,立刻拿人问罪!” 铜漏的滴答声里,似乎已传来工部巧匠锻造之声。 奉天殿的空气,除龙涎香的甜腻,又添几分金铁之冷。 那是永乐帝的安全之网——以机括为筋,铜铃为眼,铁腕为骨,织入夜色。 …… 康熙时期! 南书房中,腊月寒风隔着三层高丽纸,只剩微弱光线。 午后阳光被纸滤得柔黄,洒在紫檀木案上。 康熙执笔于资治通鉴,朱墨停在“司马曜”三字之旁,继而一压,红圈如血痕。 旁批八字——“言轻则祸,信疏则权失”,笔锋瘦硬,几乎割裂纸页。 笔杆落在笔山,青玉镇纸轻颤。 康熙靠坐在铺貂皮的榻上,视线掠过案头折叠的奏章。 靳辅报河事,索额图奏边情,最上那卷晋史摊开,“张贵人弑君”数句,被朱笔连勾三道。 张廷玉俯身侍立,石青朝服染着细墨。 他目光停在那行笔迹上,忆起昨日乾清宫讲经时,陛下曾言: “帝王之语,重若山岳,轻如羽毛。” “陛下洞明。” 张廷玉低声道: “若晋孝武帝能自慎言行,敬畏后宫,又怎至于身死锦被之下?” 康熙轻笑,指尖摩挲朝珠上的东珠,冰凉触感浸透血脉。 “你说的对——却不全对。” 窗外一株腊梅顶雪而立,花瓣颤动,宛若张贵人捏碎荔枝的手指。 “匹夫之怒,犹能血溅五步。何况帝言触怒宫中妇人?” 他语声低缓:“帝王之语,贵在分寸。司马曜以‘废黜’戏语试人心,等同与虎同榻。” 铜漏水声叮咚,与畅音阁的笛音交织。 康熙忽忆二十三年微服南巡,于苏州茶馆听人说书张贵人弑君,那时只觉滑稽,此刻却闻寒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