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心中波澜起伏。 作为太子舅父,他本该最积极于维护东宫利益,可眼前局面,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太子的势,已成至此了吗? 竟到了让陛下和满朝文武,在处理一件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上,如此投鼠忌器、束手束脚的地步? 这绝非简单的圣宠! 这是实实在在的、基于能力和掌控力的话语权! 太子通过这债券,硬生生在陛下牢牢掌握的财权之外,开辟了一块新的领域。 而这块领域,目前只有他能掌控。 李世民端坐其上,将下方众臣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无奈,看到了焦虑,看到了忌惮,甚至看到了一丝……敬畏。 对那个病中太子的敬畏。 他心中何尝不也是翻江倒海? 作为开创贞观盛世的雄主,他自信能驾驭天下能臣,平衡各方势力。 可如今,面对自己儿子搞出来的这个新玩意儿,他这个皇帝,这个父亲,竟也有了一种无力感。 他不能强行下令发售,那是在赌博,赌注是大唐朝廷的信誉和可能引发的动荡。 他也不能轻易换人主持,因为无人能接。 他甚至不能借此机会彻底废黜此议,那等于承认了太子的不可替代性,更是自打耳光。 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房玄龄所说的“暂缓”,维持现状,等待那个变数——太子的病情。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对于掌控欲极强的李世民而言,极其糟糕。 他仿佛看到,一股属于太子的、独立于他皇权之外的“势”,正在东宫悄然成型,并且开始反过来影响他的决策。 “众卿所言,朕已知晓。” 李世民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太子抱恙,乃国之大事。西州债券,关系甚大,不可轻忽。既如此,便依梁国公所奏,发售之事,暂缓。” “具体日期,待太子康复再定。民部即刻拟旨,明发天下,言明缘由,以安人心。”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应道。 声音在殿中回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圣明? 或许吧。 但这“圣明”的背后,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无奈。 所有人都明白,经此一事,太子李承乾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陛下庇护、需要朝臣教导的储君。 他凭借一己之力,撬动了一个连陛下和满朝公卿都感到棘手的局面,并且成功地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离了他,不行。 这不是依靠嫡长子的身份,不是依靠帝王的偏爱,而是依靠实实在在的、让人无法替代的能力和布局。 朝会在一片诡谲的气氛中结束。 百官鱼贯退出两仪殿,阳光照射在朱漆廊柱上,映出一张张心事重重的面孔。 他们低声交谈着,内容无外乎太子病情、债券后续,但更深层的,是对未来朝局走向的担忧。 陛下年富力强,雄才大略,正值春秋鼎盛。 而太子,却已展现出如此峥嵘头角,甚至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以往这只是史书上的告诫,如今却似乎成了迫在眉睫的现实。 太子若康复,以其如今之势,会甘于继续蛰伏东宫吗? 陛下又会容忍一个影响力如此庞大的储君多久? 若太子一病不起……那这看似已成之势,又会引发何等剧烈的权力洗牌? 没有人知道答案。 他们只知道,贞观朝堂的风向,从今日起,恐怕真的要变了。 一股来自东宫的、带着些许神秘和强悍气息的新风,已经吹了进来,再也无法忽视。 李世民独自坐在两仪殿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 他屏退了左右,殿内空旷而寂静。 “信用……债券……玉盐……”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眼神锐利如鹰隼。 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那个躺在东宫的人,以及藏在他身后的影子。 “高明……” 李世民喃喃自语,声音里听不出是欣慰,是忌惮,还是冰冷的审度。 “你倒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