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意味着,皇权将更加系统、更有策略地向世家大族掌控了数百年的知识领域发起冲击。 长孙无忌手中捻动的玉扳指微微一顿,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与身旁的房玄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这些顶尖的重臣,如何看不出这“劝学”背后的刀光剑影? 这对父子,一个雄才大略,一个锋芒初露,联手推动此事,对皇权而言,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以更有效地选拔忠于皇室的人才,削弱世家影响力,巩固中央集权。 但对于他们这些本身即是世家代表,或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重臣而言,这绝非什么好兆头。 太子在山东直接提拔寒门,已让他们感到了切肤之痛,若再让这股风气借助“劝学”之名在全国蔓延,长远来看,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必将被动摇。 然而,尽管心中警铃大作,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脸上却并未显露过多忧色。 房玄龄甚至微微颔首,仿佛对皇帝与太子的决策深表赞同。 他们并非不担心,而是有着更深层的考量。 知识的垄断,绝非一道《劝学令》或几首励志诗篇就能轻易打破。 数百年的积累,早已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壁垒。 真正的学问,尤其是经史子集的核心注释、官场规则的潜移默化,这些精髓大多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代代相传,非外人所能窥探。 他们拥有最好的家学渊源,收藏着最丰富的典籍,聘请着最有名的学者担任西席。 他们的子弟,从启蒙之初就站在了常人难以企及的起点上。 而寒门子弟,即便得到朝廷些许资助,能够进入州县官学,所能接触到的,也多是些基础典籍和通行注释。 想要登堂入室,跻身真正的权力核心,依旧难如登天。 科举取士的名额有限,其中关节众多,世家大族依然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李泰看着御前与父皇对答如流的李承乾,心中的妒火与杀机交织翻腾,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脸上那丝勉强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只得借举杯饮酒掩饰眸中的阴鸷。 他死死盯着李承乾,心中疯狂呐喊。 凭什么? 这跛子凭什么! 山东一行,他本该在那泥潭里身败名裂,为何反而成就了他贤名? 那所谓的《劝学令》,那收买人心的诗句,还有此刻父皇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激赏……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他李泰的! 他身边聚集了那么多文学之士,修撰《括地志》,为何就未曾想到如此直指人心、撬动天下寒士根基的妙策? 这跛子……既然你如此爱惜羽毛,如此想收揽人心,那便别怪为弟给你寻些真正的“民心”尝尝!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恶毒的念头,或许可以从那些被太子触动利益的山东豪强入手。 或许可以制造些流言,将太子劝学之举扭曲成沽名钓誉、收买人心。 甚至……可以安排些寒门学子闹出些事端,将这善政变成太子的催命符! 李恪则始终保持着沉默,冷眼旁观。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场夜宴之后,朝堂的风向恐怕要变了。 太子经此山东之行,不仅在实务上证明了能力,更在“道义”和“长远布局”上,占据了有利位置。 他与魏王之间的争斗,或许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夜宴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紧绷的气氛中继续。 丝竹依旧,歌舞升平,但每个人都清楚,一场关乎未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国运走向的暗战,已经在这觥筹交错之间,悄然拉开了序幕。 皇帝与太子,借助“劝学”这面大旗,将阳谋摆在了台前; 而世家大族们,则在短暂的震惊后,迅速筑起了他们看似无形却坚固无比的防线。 李承乾坐回席间,端起酒杯,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那酒液入喉,带着一丝辛辣,也带着一丝回甘。 翌日。 太子举荐的人员在三省迅速通过,没有得到任何阻碍。 东宫司议郎李逸尘也正式走马上任。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