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王德垂手侍立在下首,将所探知关于李逸尘的讯息,一五一十,清晰禀报。 “陛下,李逸尘乃陇西李氏姑臧房一远支子弟,其祖上最高官至沧州别驾,家道早已中落。” “其父李诠,现任国子监从八品下博士,清望尚可,权柄全无。李逸尘本人,三年前以门荫及才学入选东宫伴读,时年十八。” “其入东宫以来,行事低调,谨小慎微,记录在案之言行,并无出奇之处,甚至可称……平庸。” 李世民静静听着,手指在御案光滑的木质表面缓缓划过。 王德继续道,声音平稳无波。 “先是太子性情骤变,于两仪殿对峙张玄素时,据查,当日最后觐见太子者,便有李逸尘。” “其后,太子殿下在山东赈灾,是由李逸尘率先发现当地县令崇中作梗,深夜潜入当地农户王老五家中,审理案情,打开了局面。” “此外,”王德稍作停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 “东宫近日试行之文书分类处理新法,效率卓著,太子及詹事府属官皆交口称赞。此法,正是由李逸尘首倡并具体拟定细则。” 李世民的目光锐利起来。 一个家世清白、过往平庸的年轻伴读,却在太子近半年来的剧变中,身影频现。 尤其是那文书处理之法,看似小道,却直指政务运转之痼疾,非通达实务、心思缜密者不能为。 这与之前那个“平庸”的李逸尘,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 “其人性情如何?”李世民问道。 “回陛下,据多方观察,李逸尘年纪虽轻,然性情沉稳,不尚虚言。” “得太子重任后,亦未见张扬,依旧恪守伴读本分,与同僚交往淡泊,未曾结党。” “此次献文书处理之法,亦是以辅佐太子、提升东宫效率为名,并未借此揽权或刻意彰显己功。” 李世民微微颔首。 不居功,不揽权,沉静务实,这倒是与他展现出的能力相符。 或许,此子以往是藏拙? 或是近来突然开窍? 世间确有晚慧之人。 至于其背后是否另有隐情,是否与那“高人”有关…… 李世民目光深邃,眼下线索纷杂,尚难断定。 但此子之才,已堪一用。 “传朕口谕,”李世民沉吟片刻,开口道,“召东宫司仪郎李逸尘,即刻至两仪殿见驾。” 内侍领命,匆匆而去。 旨意传到东宫时,李逸尘正在詹事府文书房内,与几名书吏核对新法施行后的文书流转记录。 闻听皇帝召见,他手中动作微微一滞,随即面色如常地放下卷宗,对身旁略显愕然的窦静、杜正伦拱手一礼。 “窦公,杜公,陛下召见,逸尘需即刻前往。” 窦静与杜正伦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皇帝直接召见一个从七品的东宫司仪郎,这可是极为罕见的恩遇。 “逸尘速去,莫要让陛下久等。” 杜正伦颔首道。 李逸尘不再多言,整理了一下衣冠,便随传旨内侍走出文书房。 他心中迅速将可能应对的问答过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心绪强行压下。 步入两仪殿,一股庄严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李世民并未端坐于龙椅之上,而是负手立于殿窗之前,眺望着远方。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玄色的常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其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臣李逸尘,参见陛下。” 李逸尘趋步上前,依礼参拜,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片刻沉寂后,李世民才平淡开口。 “平身。” “谢陛下。”李逸尘依旧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御前数步远的地面上。 这是臣子应有的恭谨。 “朕听闻,东宫近日试行一套文书处理新法,效率提升显著,此法出自你手?” 李世民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此法确由臣草拟。然能顺利施行,全赖太子殿下决断,及詹事府窦公、杜公与诸位同僚鼎力推行,臣不敢居功。” 李逸尘回答得滴水不漏,将功劳归于上峰与同僚。 李世民不置可否,走到御案旁,随手拿起几份已经过初步分类、贴着不同颜色标签的奏疏。 “依颜色分门别类,区分缓急,集中处理……思路倒是清奇。你且与朕说说,此法精髓何在?又如何确保其行之有效,不至流于形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