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李承乾的目光仍胶着在那份写满“奇兵”训练要则的纸上。 纸上所载,已远超他过往对“兵事”二字的全部理解。 李逸尘并未催促,只是静默地跪坐于席上,等待着太子消化这第一轮的冲击。 殿内炭火偶尔噼啪,更显沉寂。 良久,李承乾才缓缓将视线从纸上抬起。 “先生……此‘奇兵’之策,确乎……骇人听闻。然,学生细思,若真能成军,其效或如先生所言,可定乾坤于隐秘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纸张小心翼翼地卷起,置于案几内侧,仿佛那是一件绝世凶器,既畏其险,又贪其力。 “只是,此策乃长远布局,非旦夕可成。眼下高句丽之局,迫在眉睫。” “父皇与朝堂衮衮诸公,恐难有耐心等待此‘奇兵’练就。” “先生方才言道,尚有他策可并行?” “正是。”李逸尘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如水。 “奇兵为匕首,藏于袖中,待时而动。然欲破高句丽,尤需釜底抽薪,乱其根基。此根基,一在粮秣,二在人心。” “粮秣?人心?” 李承乾精神一振,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愿闻其详!” “殿下可知,高句丽虽山险地瘠,然其辽东之地,河谷之间,亦产粟麦。” “其国赖以支撑大军者,除却往年积存,便赖于此地秋收。” “泉盖苏文弑主篡权,欲以对外征战转移内部视线,其大军调动,每日人吃马嚼,所耗粮草绝非小数。” 李逸尘语调平缓。 “若其粮草不济,军心必乱,纵有险关坚城,亦难久持。” 李承乾点头。 “此理学生明白。然则,高句丽粮仓必重兵把守,我军斥候纵能探知其位置,欲行焚烧破坏,难如登天。” “方才先生所言‘奇兵’,或可一试,然远水难解近渴。” “明刀明枪自然难为。” 李逸尘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然,世间有刀,不见血光,却能割肉剔骨。此刀,名为‘经济’。” “经济?”李承乾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隐约觉得与钱粮货殖相关。 “可理解为货殖、交易之道。”李逸尘解释道。 “只不过,此次交易,非为牟利,而为……毁国。” 李承乾瞳孔微缩。 “毁国?如何以交易毁国?” “殿下,”李逸尘声音压低。 “我大唐有何物,为高句丽上下,乃至辽东诸部,皆视若珍宝,渴求不已?” 李承乾略一思索,眼中光芒一闪。 “盐!尤其是……玉盐!” 他立刻想到了东宫掌控的那雪白晶莹、胜过官盐数倍的雪花盐。 此物在长安已是价比黄金,若流入周边蛮邦,其诱惑力可想而知。 “殿下明见。”李逸尘肯定道。 “正是盐。高句丽境内虽亦有盐池、海盐,然其味苦涩,提纯之术远不及我大唐。” “尤其是辽东苦寒之地,人畜皆需大量盐分抵御寒气,盐之重要性,更胜他处。” “我大唐之雪花盐,于彼辈而言,不啻于仙珍。” 李承乾似乎抓住了什么,急促问道:“先生之意是……以盐换粮?” “非止于换粮。”李逸尘目光锐利。 “乃是以我之‘余裕’,击彼之‘必需’。” “殿下可密令,由东宫暗中掌控,或与那些与东宫合作、背景深厚、且与辽东有贸易往来之大粮商接洽。” “许以重利,令他们出动麾下商队,深入辽东乃至高句丽边境诸部。” 他微微停顿,观察着太子的反应,见其全神贯注,便继续道。 “让他们以雪花盐为饵,以低价格,换取当地粮食!” “低价换粮?”李承乾一怔,“先生,如此一来,我大唐岂非吃亏?且那些商人如何肯依?” “殿下,账非如此算法。”李逸尘摇头。 “首先,我之雪花盐,成本远低于其市面价,看似低价换粮,实则利润依旧丰厚,商人重利,有此暴利驱动,不愁他们不竭尽全力。” “其次,此策首要目的,非为获利,乃为抽空高句丽民间,尤其是其军队潜在征集范围内的存粮!” 第(1/3)页